俗話說得好, 看熱鬧不嫌事大。

第二天下午，常年吃完午飯要睡個飽覺的助攻隊友們, 前所未有地在客廳齊聚。

在看到自家中單一身黑白——由於入冬，換成了白色短款羽絨服和黑色小腳褲——之後, 隊友們的內心毫無波瀾, 只剩下對自家隊長的心疼。

榮嘉滿臉嫌棄，仿佛在看什麽深海怪獸一般：“小姐姐, 你就不能穿得有女人味一點嗎？”

戚苒禮尚往來地回了一個同樣的眼神：“是你們讓我去當苦力的誒！你見過誰穿個小裙子搬磚？”

“有隊長啊。他開車他拎東西, 你就負責挑挑揀揀不就好了？”

“我呸, 你們想的倒是美好。表哥肯定會奴役我, 讓我一個嬌弱的美少女負重三百斤的。”

……剛剛走出房門的沈祁白不禁捫心自問, 到底是為什麽給戚苒留下了這種印象。

眼見著助攻隊友們已經大張旗鼓準備去找朱八珂徐子棉借點小裙子小鞋子了，沈祁白走出去，拽著戚苒的衛衣帽子：“買個東西而已，這麽隆重做什麽。反正你穿個拖地長裙也沒人註意。”

戚苒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認命地被沈祁白拖著走。

*****

十二月二十四日，UN廣場。

UN廣場的中央用乳白色的柵欄圍起了一片圓形的人工草皮，鋪滿了一層泡沫實心的禮物盒。其間矗立著一棵高大的聖誕樹，綴滿了五顏六色的裝飾。閃閃發光的“Merry Christmas”吸引了無數小年輕自拍。

“你說為什麽這麽多人喜歡過平安夜呀聖誕節這些？過年的時候人都在家, 一到聖誕節情人節一個個全往外跑，人擠人擠死人……”

沈祁白一手虛環著戚苒的肩，以防被來往的人潮沖散。

他低頭看了一眼暗自呢喃的小姑娘，輕笑一聲：“誰昨天大喊著要多買點酒慶祝？”

戚苒擡頭接上他戲謔的目光，鼓起腮幫子嘟囔：“那誰知道要我出來買……”

圓鼓鼓的, 真可愛。

走進商場，沈祁白徑直就要往負一層美食超市走。

“誒，表哥你是不是傻？”戚苒捏住沈祁白的衣角，“吃的東西那麽重，當然先去買裝飾呀！怎麽一點常識都沒有？”

戚苒牽著他的衣角，穿越擁擠的人潮。走上扶梯前，戚苒伸出手，把沈祁白有些上揚的帽檐壓了下來：“你能不能註意點？長成這樣，不認識你的人也要拍兩張照片發微博的。”

明明是只嬌弱的小奶貓，卻要裝成一副藏獒的模樣。

沈祁白“嗯”了兩聲，把快要溢出的笑意掩在陰影之下。

原本到七樓是為了買裝飾，可是，戚苒說到底只是一個剛滿十九歲的少女呀。

“表哥你看這個！這個毛絨玩具好萌啊！”

“你房間亂成豬窩了，買回去也是堆在角落養蘑菇。”

“那這個呢？這個背包好好看！”

“你不如換件黑上衣，我送你去參加葬禮。”

“哇表哥可不可以體諒一下少女心！”

“可以，那邊的巴拉拉魔仙棒就挺適合你的少女心。”

“……”

按照Koala給的購物清單，戚苒把能買到的東西都一個勁兒往籃子裏塞，反正是AA制。

買完裝飾，戚苒抱著一個牛皮紙袋往樓下超市走。

沈祁白看著紙袋幾乎遮擋了戚苒的視線，伸手攬了過來：“我拿吧，你和紙袋一樣高，挺委屈紙袋的。”

“才沒有！我是傲人的一米六！”

沈祁白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條微博，說小個子的女孩子，最可愛的不是跳起來打你的時候，也不是隨意揉弄她頭頂的時候，而是生氣地強調她有一米六的時候。

嗯，段子手誠不欺我。

在超市裏逛了一大圈，購物車全被戚苒愛吃的零食塞滿了——誰讓Koala說零食讓她看著辦。當然，戚苒也不忘丟了幾袋各種品牌口味的奶糖給沈祁白當屯糧。

沈祁白瞥她一眼，有些無奈——反正買了也都是被你吃光。

終於擺脫了悶熱的商場，戚苒張開雙手擁抱清新而冷冽的空氣。

回頭看見沈祁白大包小包的，戚苒有些不好意思，便搶過牛皮紙袋抱在懷裏：“七點過了，走吧！”

“嗯？已經七點過了？”

沈祁白的人生並不算特別有趣。

十三四歲的時候，從小崇拜表姐的沈祁白就發誓一定要和她站上同樣的高度。

那時，朱八珂已經是聞名中外的第一位中國籍女子世界冠軍。朱八珂一直是家裏的驕傲，長得漂亮、成績優異、多才多藝、人見人愛，即便是這樣的她，卻能義無反顧走上一條根本看不清前景的道路。

他時常陪著朱八珂一起參加活動，也玩笑似的打過幾場比賽。

十七歲的時候，Pump找到了他，從此，他便將他全部的人生奉獻給了QD。

他知道什麽叫做度日如年，知道什麽叫做歲月難熬。

可他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光陰似箭，白駒過隙。

忽然，眼前一對小情侶捧著一個紅彤彤的蛇果你一口我一口。

沈祁白這才想起，他們沒有買蘋果。

他心知肚明，隊友們鬧騰著要過節不過是為了他，這群大老爺們從來不喜歡這些虛頭虛腦的東西。但他內心就是驟然升騰起一股對時間流逝的不舍……

“啊，今天平安夜，還沒有買蘋果。”

戚苒也是了解自家兄弟的，大方地擺擺手：“他們不會在意的啦，這麽多東西夠他們吃一晚了！”

沈祁白微微癟著嘴，帽檐下的桃花眼泛著粼粼波光：“可是，我想要蘋果。”

……

臥槽？表哥在撒嬌？

當然，就連沈祁白自己都沒有想到，竟然會說出這種話……噫，真惡心。

沈祁白的原意，只是和戚苒再折返回去買一袋蘋果。卻沒料到戚苒皺著眉頭認真思索了幾秒，把抱著的一袋輕飄飄的裝飾往沈祁白腳邊一放：“表哥！你等我！我去給你買蘋果！”

雙手都被購物袋占據的沈祁白騰不出手攬住她，只好長嘆一口氣，往人煙相對稀少的地方挪去。

十分鐘後，一個巨大的蘋果撥開湧動的人流，朝沈祁白走去。

沈祁白一擡眼，看到的就是一個醜陋無比的蘋果……暖手寶。

“累死我了……”戚苒抱著懷裏的蘋果暖手寶喘著粗氣，“還好剛剛沒拉著你去超市買蘋果，你不知道人有多少！蘋果都賣光了，就剩下一堆爛的發黴的……”

戚苒的羽絨服帽子上圍了一圈柔軟的絨毛，此時因為擁擠，帽子歪斜到一旁，絨毛輕撫著她凍紅的臉頰。她側著臉，想擺脫這種癢酥酥的感覺。

沈祁白失笑，起身，伸出雙手替她打理。

因為來往不斷的推搡，沈祁白沈穩的氣息撩撥著戚苒額前幾縷碎發。她輕咳一聲，退後一步，把懷中巨大的暖手寶遞給沈祁白：“哪，你的蘋果。”

超市蘋果售罄後，戚苒本想打道回府。可她一想沈祁白那驚天動地的小可憐模樣，又想到他送了那麽貴重的機械鍵盤給自己，總是有些有愧於心。

這才又一次爬上七樓，終於找了一個“蘋果”。

“還好我機智，不然你就沒蘋果了！”

沈祁白憋著笑：“嗯，我們家中單最機智了。”

也許是上天的垂憐，也許是小說的必然噱頭，就在這時，八點的鐘聲敲響了。

那棵黯淡無光的聖誕樹驀然綻放出溫暖的光芒，撫慰著廣場上每一個或喜悅或寂寞的靈魂。

而就是那麽恰好，沈祁白所站之處，正好是“Merry Christmas”的正中央。

“戚苒，平安夜快樂。”

沈祁白精雕細琢的臉龐逆著聖誕樹斑斕的燈光，仿佛夜裏令人迷醉的夜明珠。

光芒照亮了整片廣場，照亮了一顆跳動的心，也照亮了一張嬌羞的面容。

不知道哪一個鏡頭，會無意間捕捉到這一幕令人心動的畫面。

戚苒忽然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陌生情愫，一絲不茍地紮著她的心窩，仿佛想要逼著她打開心房。她低頭，將自己埋進暖手寶中，聲音沈悶卻帶著連她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歡愉：“表哥，我們該回家了。”

“嗯，”沈祁白摸摸她的頭，“我們回家。”

*****

與此同時，已經在基地點了十斤小龍蝦十斤烤豬蹄十斤竹簽烤肉的隊友們正圍在客廳裏看電影。

被邀請一起過平安夜的Kay和Pump隨手抓了一個小龍蝦，四處張望：“咦，嬌花和餘弦呢？”

Rock激動地用中英韓三國語言交織著講述了一邊他們的助攻歷程。

“臥槽！你們又把嬌花往禽獸懷裏送！”

Pump有些好奇：“為什麽要助攻？讓他們兩個自己慢慢來不好嗎？”

Rock又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一遍戚苒之遲鈍、沈祁白之可憐。

“臥槽！那就更不該往禽獸懷裏送了！會被蹂躪壞的！”

QD眾人：經理，你好變態啊……

“我覺得沈祁白不需要助攻，戚苒也不傻。”

聽Pump這麽說，天真的Dyo發出了無數個黑人問號：“如果真是這樣，不是早在一起了？”

“所以說你們還小。”Pump臉上浮現出一種過來人的微笑，“一個不出招，一個不接招，一定是在等最恰當的時機。”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現在是19:54，我剛剛把這一更趕完_(:з」∠)_

我想著馬上要進入春季賽了，趕緊寫點感情線，結果發現……我發現我真的不會寫感情戲啊qaq好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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